如果,这个词真好一辈子谁说了算68

二冬说：现在人太理性了，心太“硬”，需要文学制造点纯真又绚烂的幻觉来软化下，需要狠狠地煽情，需要柔情似水、多愁善感。

我正吃着一块南瓜饼，狠狠地嚼着香甜时，看到二冬这句话，我噗嗤一声笑了。今天这颗南瓜，长得又硬又甜。秋天向阳的坡地里上，它长了三个月，披着绚烂的秋色，红黄绿蓝的皮，沧桑斑驳，硕大的块头上蒙着一层果粉，像沧桑的婶娘拢着一层轻纱。

早晨，我思忖，这颗老南瓜怎么吃？

如果，女儿在家，一定要做卡卡推荐的“果蔬戚风”，配低筋粉黄油牛奶的南瓜，尝不出一丝乡野俗物的味。这样的精致点心，配红茶，一个下午的时光会长上翅膀。如果，妹妹在家，粉粉面面的老南瓜，要配红枣熬粥。砂锅里咕嘟咕嘟小半个下午，厨房里弥漫瓜香枣香。南瓜粥在瓷碗里泛着米油，温热时凝结一层皮子，喝着糯糯甜甜，像一把小熨斗，在胃里拉过去，处处服帖。如果，弟弟在家，他辣手摧瓜，等不得南瓜长结实，还是脆嫩的瓜儿子就摘，热油锅里爆炒葱姜干辣椒，切薄片的南瓜翻炒几下出锅，黄绿相宜，鲜嫩脆爽。如果，父母在家，一定要擦南瓜丝，配小葱豆腐和粉条，烙金黄的南瓜盒子，蒸南瓜包子。如果，是隔壁婶娘，她会做炸蛋糊南瓜花，凉拌龙须菜。一窝南瓜秧，在婶娘的眼里，尽是美食。如果，我的猫能说话，它一定要吃蒸南瓜，老南瓜带皮切大块旺火蒸，绵软清甜，这是我的猫百吃不厌的零食。我能想到的这些美食，就是一颗南瓜可能会遇到的各种命运。有“如果”这个假设的前提，我吃南瓜饼时，挨个想一遍其他南瓜美味，就成诸多幸福的时刻，这是南瓜带给我的所有美好。生活奇妙，每一天都有无数种可能发生，我们真正经历的，只是众多的假设之一。是“如果”，让人生变得有趣。

实际上，我喜欢用南瓜做烫面南瓜饼。薄而软的饼，金黄金黄，像一轮小太阳。这样的饼只有麦香和淡淡的南瓜甜。一块南瓜饼，配一壶老生普，仿佛酒鬼下酒用了干丝，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南瓜饼柔韧耐嚼，我仿佛和有脾气的人对话。吃南瓜饼的人，牙口要好，还得极有耐心。奇迹就在一番咀嚼之后出现，口腔里会弥漫出九月田野的成熟芬芳。这时，我就得意的笑，我赢了一颗南瓜的芳心，这是一件骄傲的事。

我的外婆在世时说，人念的经文多是菩萨的名号，反复诵经，是为求诸位菩萨保佑。如今，我也如外婆一般。畅想丰盛的南瓜宴时，我只吃到一块薄薄的南瓜饼。在回想的过程中，我想一遍菜名，想一遍亲人亲情。是“如果”这个词，让我收获了一颗南瓜能带给人的所有快乐。

如果，把南瓜换成其他，只要我善于想象，日子照样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可能。这便不是南瓜让生活丰富，而是思想决定日子的色彩。我终于意识到，“如果”这个词在生活中，要比一颗籽实饱满的南瓜更难得。我确信，有了“如果”，一架丝瓜，我也能体会到生活多变，真情难得。

我见过一个老人，让人生气又同情。一位八十又三的老人，颤颤巍巍走动，扎扎实实吃喝，糊里糊涂说话。她的大儿子年近六十，借身体不支把老娘扔给弟弟。十多年里，小儿媳妇天天伺候老人，婆媳没有一天不吵架。婆婆说，吃不饱；婆婆说，穿不暖；婆婆说，没人陪。后来，周围人看明白了，这老人是闲得慌，给儿媳妇找茬淘气解闷。小儿媳妇这些年心里存着怨气，她能照顾老人吃喝，已经是尽力尽孝。当年两个孩子小时，田里活忙得吃不着饭，婆婆一把手也不搭，她看戏赶庙会，哪里热闹去哪里。家家经难念，众人睁只眼闭只眼。突然有一天，糊涂婆婆说了一句话：“如果，我早知道大儿子不养娘老子，生他出来，我就把他溺死在尿盆；如果，我知道老来靠小儿媳妇养老，无论如何，也要把老头子留下的几个钱贴补给这个家。”人都听得笑了。我说：“这岂不是最好？朝闻道夕死可矣，糊涂人总算还有良心。这世间的幸福和悲苦总有道理。”可没料想，说了良心话还没几天，老人去世了。

多年在外地的大儿子，连夜赶到舅家，邀大舅舅主持公道，无论如何，老人留下的三间房子和老宅还是要分一分的。大舅舅是圆翅儿糊涂官，当年也是把自己的娘老子推给兄弟养的人，他能断个甚清明？大舅舅过来说话，还没说完，遭小外甥媳妇一顿呛白：“舅啊，如果你有人养老，何苦还要吃低保？你为何没儿？老天爷是看你当不了好儿子，怕给你儿子他跟着你学坏了。”大舅舅气得翻白眼，却无从反驳。他有三个女儿，可也是私心为上各顾各。旁人看得明白说：这是房檐水，滴窝窝。原车走原辙。据说，大舅舅在回家去的路上，也撂下一句话：“如果，我早知道养的是一伙白眼狼，生出来我就掐死她们一个个。如果，我早知道是今天这般光景，我宁愿打光棍。”

听了两位老人的“如果”，我心里真不是滋味。如果真的有“如果”，这些人间荒唐事能不能避免？怕是不行。是人心的复杂，让“如果”为难了。

我始终相信，“如果”是一个单纯而美好的词。“如果”像一个万花筒，你心怀美好，“如果”就为你幻化出更多的美好。如果，我想着你时，你若也能想我，那就最好不过。

感谢支持！一起喝茶。

转载请注明：http://www.meijiangwang.com/lxczf/1162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