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自己的偶在

18将近,半年来,我已看了十几场电影,吃了无数顿饭,画了几幅颇为自得的画,学了几句难登大雅之堂的法语,在济南来来回回溜达了好几圈,交了几个狐朋狗友,听了几首值得单曲循环的歌,写了可怜的几篇狗屁不通的文章,摔坏了几支笔,看了几本一知半解的书,也许还学了些微不足道、不忍卒读的知识,但是那也是极让人惭愧的微茫的存在了。

近来如果说真的有些知识上的收获的话,大约也就是帕斯卡和加缪了。帕斯卡说,我们苦难的来源就是无聊,即,在我们挣扎着跨越障碍之后,一切就变得无法忍受,因为太无聊了。

能用哲学来解释我在大学前的暑假的惶惶不安与毫无方向的手足无措,这还不是美滋滋。

这大约也能解释我看了芳华之后心被攥住的感觉罢,在我们心中一个荒谬、动荡的年代,正是有些人的青春年华,而那对他们来说,不是晦暗无光的迷雾,而是无比美好的芳华,那时候,他们无忧无惧、同心同德,他们以为明天就在眼前,他们相拥取暖、赤胆真诚。

然而,在那个时代里他们而去之后,他们反而在洪流中有随波逐流的平庸失落之感,反而无法相信,他们的芳华,不过是一场闹剧。

回过头来看半年前的我,那时胸怀宏图大志,满腔热情,以为要在大学里搅出一番洪水滔天。现在才发现,我的所谓志向,在军训时就变成了“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罐儿鹌鹑、卤什件儿、卤子鹅、山鸡、兔脯、菜蟒”了......或者用一种有尊严的方法说,我中途易辙了。

不过好在在我安顿下来之后,我很快地适应了大学生活,毕竟我在洗攒了一个星期的袜子的时候,听到自习回来聊闲天的学姐说,自从大二开始逃课之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了,听到这里的时候,我颇不为所动,甚至镇定地心中暗喜,这么说来,如果我现在就已经开始逃课的话,岂不是证明了我更快地适应了大学生活,接下来所做的不过是不断地重复了。

做狗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不过我也不惮于说这不是一件好事,毕竟逻辑老师的才华就像盖都盖不住的烧开的滚水,噗噗地往外冒,精彩是精彩,碰到的时候,还是很烫人的。

不如在宿舍读读加缪。

加缪就像是一个盯着我的眼睛,戳着我的心说话的人,能看到的东西,都叫他看尽了,能说的话,都叫他说尽了。

我常对这些过于美好的人心怀极卑鄙的排斥感,不过要不是他我就要被无聊打败了。

我之所以信仰他是因为他揭露了我们生活中如终日循环的西西弗斯般的无可辩驳的荒谬底色,但更是因为他站在最深的黑暗中,讲述即使生命中有不法避免的荒谬,但是我们所做的一切,依然值得。

我从一本又蠢又笨的书上抄下来的一句话颇得此的神韵:我在这个教堂看到了无数愚蠢而又勇敢的人走向了婚姻,但是当我今天站在这里的时候,我还是相信,即使爱情必然要消失,但是在它消失之前,还是值得拥有的。

我读到这句话的时候,就觉得,不管这本小说的结构有多么混乱,情节有多么不合理,人物有多么单薄,光凭这句话,我无法称其为一本烂书。就好像即使有人威胁要断我的蛤蟆粮,即使面对别人复习我预习的接踵而至的几门考试,即使要迎接英语老师查作业时慈悲而灿烂的笑容,我也不能说我过得不好一样。

不过还是要说,这些书罢,毕竟不能配饭吃。只适合在不去上课而又想安抚自己惴惴不安的心的时候或是睡前读,配上深呼吸,很有助于延年益寿,童颜永驻。但是下饭的嘛,还是要读汪曾祺,当然我只用武林外传下饭的舍友,每次提起没有我燕小六吹不了的唢呐的时候眉飞色舞的样子,也是很能激发食欲的。

每次读汪曾祺的时候,配着他的“红丸子、白丸子、南煎丸子、四喜丸子、三鲜丸子、扒肘条、炖羊肉、酱羊肉、烧羊肉、烤羊肉、清羔羊肉、五香羊肉、氽三样儿、爆三样儿、炸卷果儿、烩散丹、烩酸燕儿、烩银丝、烩白杂碎、氽节子、烩节子、炸绣球、三鲜鱼翅、栗子鸡、氽鲤鱼、酱汁鲫鱼、活钻鲤鱼、板鸭、筒子鸡、烩脐肚、烩南荠、爆肚仁儿、盐水肘花儿、锅烧猪蹄儿、拌稂子、炖吊子、烧肝尖儿、烧肥肠儿、烧心、烧肺、烧紫盖儿、烧连帖、烧宝盖儿、油炸肺、酱瓜丝儿、山鸡丁儿、拌海蜇、龙须菜、炝冬笋、玉兰片、烧鸳鸯、烧鱼头、烧槟子、烧百合、炸豆腐、炸面筋、炸软巾、糖熘饹儿、拔丝山药、糖焖莲子、酿山药、杏仁儿酪、”我的一碗猪蹄饭说什么也能吃完,甚至还意犹未尽。

近来我无奈地发现,自从我重庆的同桌开始在上课的时候偷偷列放假回家要怎样翻着花样吃火锅以来,我饥饿的次数更加频繁了,并且我有一个创世纪的发现:在饥饿的时候,人的感官会变得异常灵敏。每一次有人在教室的角落里拨开一个橘子对我来说都不亚于一次核爆,一个食品包装袋撕开的声音都能让我如坐针毡。也不知道我用这个成果能不能得个诺奖,也算为不厌其烦、不离不弃地培养我的祖国做了些什么。

不过严肃地说来,我很少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作为获得满足的方法了,毕竟作为一个翻开过几次历史书的人,我极卑微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今天翻书的时候,看到了这句话:历史,这一他者的旅行,应当有助于我们走出自身,至少有助于提供一种合法的方式,以在自身的范围内去适应自己。共勉谈不上,先自勉罢。

当然我也不尽然喜爱这种渺小感,甚至发现自己无志于先皇上人的宏图伟略,反而更爱私人生活史。

就如文森特所说,我就是一个俗人中最俗的人,但是我想让你们看到,一个这样的人,他心里有什么。每次想起这句话,心中便有一股矫情而又难以抑制的柔情似水。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像是我在寒风凛冽的晚上,满身疲惫地从自习室往宿舍走的时候,猝不及防地耳机里响起了我夏天在美国的时候,伴着每天五六点的朝阳,听的那首歌,所以回忆涌上心头,不过几个月,恍若隔世。

望着北方特有的光秃秃的树杈,冬季特有的深沉夜色,感慨万千,既然我当时的所谓明天都变得星光浩渺,那还不如回去吃碗面来得实在,为了表示心疼自己在玩手机的间隙学习了半个小时,我还要往面里加两根肠。

智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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