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故事龙须草
云九十二岁的时候,爹娘死在了这场无休止的战事中,她一直混在炊事兵里,饿不死,不用上战场,还能云游四海,喝喝酒吃吃肉,小日子过得极为滋润。
这天上头来人说,近日行军北上,将军日日荤食饮酒,头痛失眠,甚念江南素食。
寻了整支队伍也没找到个会做的人。云九本不想多事,无奈军队多日滞留不前,无趣得紧,便提议大家到周边去挖野菜。
北方春季,野外多龙须菜,听爹爹说,此菜清热解毒助消化,正能化解将军浊气淤阻肝阳上亢之症。
第二日,云九从烧火兵晋级为掌勺兵。看着眼前翠白相间、鲜香入鼻的野菜鸡丝粥,将军有令:赏!
云九得到了一壶上好的寒潭香,她舍不得喝,偷摸藏在了行李里。
2军队行至青海边界,安营扎寨。
月白风清,各帐篷内,呼噜声此起彼伏。
将军正要入睡,却听得外面有隐隐的哭声:我的小香香,你怎么就离我而去了呢?
哭声越来越凄惨,将军只得披起薄衫出帐探望,却见小小的一只,倒拿着翠玉酒壶拼命摇啊摇:你别躲,你给我出来!
将军蹲下来看,此人一身酒气,巴掌大的脸上满是草木灰: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里做什么?
云九眯着眼瞧,此男子极为清俊,白玉脸庞,丹眼含珠,眉飞入鬓:哈哈!你终于出现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全部飞走!
说完便昏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帐篷里空荡荡的,将军的盔甲整齐地挂在床头的架子上。
云九落荒而逃。
3将军有令:炊事兵云九,帐前伺候!
众人艳羡,云九收拾好行李却偷偷绕到马场,偷了一匹马飞奔而走。
跑了一百里左右的路,偶遇一男子倚马而立,白玉脸庞,丹眼含珠,眉飞入鬓。
云九想绕道而行,却被牵住了马嚼子,此人面目含笑:将军有令,活捉炊事兵云九,帐前伺候!
云九铁心要逃,便猛踢马肚子,一下子窜出老远,那人一个口哨,这马又乖乖回到了原地。
云九害怕得紧,她知道军中不得有女子,违者斩立决,便“哇”的哭了出来。
男子一时手足无措,只说:你跟着我,我保你无虞。
云九一听,不哭了,睁圆了眼睛看着他笑。
4军队大捷,班师回朝。
“将军为保我国土,多年征战,重赏之外,可有其他心愿未了?”皇帝极尽恩赏。
“恳请皇上赐婚,允臣迎娶云九为妻。”
“云九?是何来历?”
“此女乃京城杏林堂云楚天之遗孤。”
皇帝长叹一口气:“她若知道云家是如何灭族的,还会同意这婚事吗?”
“无碍。”
“因为爱?”
“是。”
将军府,庭芳苑,红绸满布,双喜临门,火烛摇曳。
“将军有令,自今日起,由我护你周全。”
云九笑得温柔幸福:“我母家皆死于战乱,将军待我亲厚,妾无以为报,唯家传一宝,父亲临走前再三嘱托,须保存完好,今交与夫君,且作嫁妆。”
此后,我的身家性命,都是你的。
5旬日,京城回春堂号称著成《回春药论》,收录百万药草及对应病症疗法。一时间名声大噪,门庭爆满。
云九意外得到一本《回春药论》,呆坐在地。
“为何我云家《杏林药论》摇身一变,成了凌家的《回春要论》?”
将军无答复。
不久,街市有传言,云家并非死于战乱,而是凌家欲灭这医家劲敌。
将军母,名唤凌云芳……
“坊间传言,云家为你外族所灭,可真?”
将军无答复。
坊间又有童谣传唱:
云家有女软如绵,嫁与仇人自保全。
不顾家族荣与辱,堕入地狱无转旋。
“你接近我,娶我,只是为了《杏林药论》?”
将军无答复。
6半月有余,将军娶宰相女,为正室,居聚福堂。
次日,将军有令:今日起,封锁云氏所居庭芳苑,未经许可,永世不得出苑。
云九缓缓打开旧行李,掏出当初装寒潭香的翠玉瓷瓶,摔碎,割腕。
血满床单。
“你娶云氏,当真是因为爱?”皇帝不得不再问一次。
将军无答复。
“好!你果真是朕铁血无情的好将军!”
将军有令:修补翠玉瓷瓶,装云氏骨灰,埋于庭芳苑。另,开辟园地,种龙须菜,每日晚膳食野菜鸡丝粥。
附录:百草镜云∶生山泽谷雨后发苗,与野席草相类,但席草之叶直上,此草横生布地,小满时抽茎,开花青细。
汪连方∶瓯人以此织席,有石龙刍、草龙刍之名,后讹刍为须,土产者即叉鸡草。又名鹿跑草,治一切疮疥,至真织席龙须,其性温和,散风火,大理湿热。
治口咽诸毒,火症牙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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