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山丘上的那棵树

白发欺人两鬓霜，那堪憔悴一凄凉。杜鹃啼尽春风里，鶗鴂声声落夕阳。#忆昔花间初识面师傅和我相识起来并不算巧合，因为师傅是出了名的人缘好，整个寺庙都是他的达令。况且他的读心本事了得，无论见了哪个小沙弥都能准确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几百年后的美利坚共和国有一部剧叫《LieToMe》，解释了师傅这本事从何而来。但是其实我观察过师傅，他对任何人的说辞都是同一套，一来二去也不管对方是不是中计了，就给对方定了型：“你适合敲钟、他适合念经、她适合守门、它适合喂鸡。”我们旁观人瞅着是有模有样。虽然有人质疑师傅的话术连图灵测试都过不了，但是这人格魅力却实实在在、确确实实、源源不断了吸收了许多优秀的弟子。可不管怎么说，当他清楚我来是拜师学艺的，三言两语就将我纳入门下。别的住持虽也有挽留，但是架不住他这油水多，功夫好，周边的世交也都是名门大派，用他的话来说，他在武当拉屎，张三丰就来送纸；在华山便秘，令狐冲也跟着放屁。既然师傅这实在是习武之人不二去处，良禽理应择木而栖，我虽然不算是良禽，却也算得上是一只当红炸子鸡吧！#谁知寺庙真颜色我满心期待打算学点真本事以去武林江湖闯荡一番，可这些时日却并不对劲。别的门派的师傅虽不说招式示范得一清二楚，但是好歹也有几番演示。而我终日却见不到半点师傅当初所宣传擅长的九阴真经心法。其实，我并非对武学一窍不通，早在民间坊传就听闻真正的名师会借日常粗活磨练徒弟的内力。为此，入门以来我便一直勤勤恳恳为师傅摘抄佛经，担水砍柴，就连师傅开坛讲课，都是我为其拟的稿。想必在这琐碎的杂活中，我终究也能领悟师傅所爱的葵花宝典吧。但事实并不如意，我发现我与隔壁小和尚的差距是肉眼可见的变大，他们已经会降龙擒拿手了，我只会红油抄手。为了不输于人，我便积极利用帮师傅干活的闲暇之余去藏经阁学习，可我每当我以秘籍中的武学招式请教师傅的时候，师傅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先是讲起他在道家求经的传奇经历，后是聊起作为基督教徒的渊博学识。而我总是被说得晕乎乎飘飘然，忘了之前打算问什么了。几次三番，也就被糊弄过去。学的武艺也总是四不像，几次内功走火入魔也多亏师哥师姐帮忙运功化解。你要问庙里怎么会有女人，我只能说你格局小了，因为女拳好赚钱。。我问同门前辈，我如何才能得到师傅的真谛，他只是谈师傅不愿填鸭式教育，叫我早日明白。我好像听懂了暗示，铭记于心——我们是师傅在餐厅最爱点的鸭子。

#从教笑人无规矩

可事实上，我们虽然内在是放养的鸭子，形式却始终圈养，同门规矩多如繁星，制度瀚如星辰。也正因为大家都明白严师出高徒，我们始终没有任何怨言，因为今日流的汗便是明日幸福的泪，绝不是昨日脑袋的水。每每我离开殿堂或是化缘或是出恭或是向隔壁住持求解，师傅总能飞鸽传书问我去哪了。同门因此有人得了飞鸽PSTD，痛诉失去自由。这实在是可笑，因为就算是谏山创，他也根本不懂什么是自由。我反问这位同门，如果你真不重要，别人为何总是关心你呢？他如此思考，也不可不谓是得到了我的点拨，就算是茅厕的一沓纸，衣柜里的一条内裤，也有了独特的利用价值。所以我们积极响应，师傅的信鸽也因我们思如泉涌的频繁书信，锻炼出了麒麟臂。我功夫倒没学成，这鸽子的力量却锻炼了不少。至于我后来练就的鸽子汤的好厨艺，也只是我学成后的故事了，暂且不提。回忆起来，多是几分戏谑，少是几分艰辛。#位职卑微从客笑既然功夫的提拔需要时日，欲速则不达，那别的优势总能在我师傅处得到体现，因为俗话说资本不是傻子，事实胜于雄辩，我师傅院前门庭若市就是最好的证明。可如果你够细心便能发现，假使真有开头所讲师傅香油钱盆满钵满，那我为何要去化缘呢？聪明的作者往往会在细微之处埋下伏笔，而高明的武者从不借自己的手去赚世俗的钱。我们化缘所得皆是为了整座寺庙，这便是从小教导的达则兼济天下。当看到隔壁的小和尚拿着几枚铜钱潇洒着去醉仙楼点几只烧鸽，而我们师兄弟几个只能咽着口水观望，我明白了什么是量我门之精力，结旁门之欢心。时间一长，众生开始显露疲态。“师傅，您什么时候才肯教我真功夫！”#且把新杯碰劣酒到了年底的切磋大会，别的住持底下的弟子什么金刚护体，推气过宫，唧唧歪歪，拈花妙指等一看就很厉害，如果不是魔王寨应该打不过，看得我们好生羡慕，心想着师傅都这个时候了，也该传授一些口诀了吧。哪曾想，师傅见我们上台的时候连手都不知道放哪的样子依旧保持沉默，视若无睹，忙着与其他住持谈笑风生。这看似矛盾的描述也只有他能做到了。挨打便挨打吧，立正挨打，出列！当对方开始摆起起手式，我只是笔直站着，不动迎接着。这招啊，这招是我师傅最常用的装腔作势。而对方显然不明白我要做什么，依旧细细踱步不敢上去，手势也开始颤抖。一炷香后，眼睛飘着开始失真，最后陷入恐慌，扑通一声跪下，宣告失败。这就叫做我还没出手，对方就倒下了。看到此等战绩，师傅的喜悦藏匿不住，嘴角努力克制却依旧有小幅度的抽动，微微上扬。眼瞅着快笑成希斯莱杰，这才开口向别的方丈解释：这孩子的功夫，全是我教的，全是我教的，用的是我最擅长的无形气功！但我也只是运气好，轮到别的同门弟子上台，对方不信邪，齐呼呼上来一套军体拳，担架都不够用了。“Emergency！Emergency！又有人晕倒了，我们这需要医疗兵，需要大量医疗兵，收到请回复！”整个比武现场成了二战收尸现场，我看着我的同门一个接一个被抬走。这个时候师傅的难堪之色却隐藏得极佳，明明偷偷握紧了拳头，却仍然神色自若。别的方丈劝我师傅或上前查看伤势，我师傅先是装作一愣，后一拍脑袋：“哦噢喔，现在上台的是我的弟子吗？啊？我之前没见过他们呀！”#莫教埋玉怨春风夜里，回屋后，师傅开了会，闭口不谈今日的羞辱，翻开我们抄送的经书指责起来：这个字应该用狂草，那个字应该是楷体，这个标点符号最好要用宋体，那句话理应用英文借代，因为汉字窘迫，无法表达内在涵义。见我们默不出声，他这才怒形于色：平日里见你们忙来忙去，敢情都是在磨洋工，一点功夫没见涨，倒是光在那看别人的好戏！有人委屈地说：师傅，我们终日都在帮您擦佛像，敲金钟，哪里习得些许武艺！师傅见状，脸色下沉，说时迟那时快，伸手死死捂住这位师弟的嘴，指缝间还有着今晨未洗净的泥垢，师弟想呕不得，便再也不敢发声。“无用，无用！”他尖着嗓子骂我们。我们听着教训，心里满是悔恨。师傅教导我们，般若禅掌便曾是某位圣僧擦佛像所悟得，十二擒龙手则是敲钟所会，更别提洗衣做饭，搬书扫地，能领会多种内功心法。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倘若依旧如同私塾学堂，先生念一句学生跟一句，不如早日弃武从文，做那百无一用的书生！醍醐灌顶，如梦初醒，自时，我彷佛点破了任督二脉，武艺的领悟能力一发不可收拾。#小窗明月照婵娟也正是那次某个师弟质疑了师傅，师傅明白这同门之中也多是害群之马，但逐出师门始终不算是光明正大所举。其实我觉得师傅太过仁慈，这古今中外的名门正派所干的龌龊事还少了不成？依我所见，这害群的马、搅屎的棍、盛饭的桶，都应该被他点出来，以便我们孤立这群不务正业，不思进取的武林败类。好在师傅和我是有共鸣的，入门以来师傅同我讲了许多师弟师哥师姐师妹师叔师嫂师侄师伯师爷师孙师奶师娘的陈年往事，说是陈芝麻烂谷子也不够准确，倒不如讲是堕人疲性、容易让人沉迷退步的反面教材。我与孽徒不共戴天，更别提还有些叛徒会挑拨我和师傅的关系，曾说师傅也经常以我作为案例警示大家不要学我懒散的脾性。真是可笑，我和师傅的情谊岂是这帮小人可以离间？武林很单纯，复杂的是人。#依旧青山绿水多而当我武艺已经冲破了这寺庙的牢笼打算闯荡江湖的时候，师傅将我拦下了，他死死拽住我那破成渔网的性感袈裟，紧紧踩着我那已经磨得透明的时尚草鞋，劝我继续为他敲钟念经，因为他也要升住持方丈了。“学武若只是为了出去赚得虚名，那真是罪大恶极！”“我，我没有，我只是....”“为师怎会不知你的心思！”“师傅，我才二十岁，我学武之后只是想赚钱吃饭，我有什么罪！”“好，为师问你，你都学了哪些功夫？玉女心经、九阴白骨爪、越女剑法我觉得挺厉害，推荐你学，你都拒绝了，现如今和我说已习得武艺，岂不荒谬？”“师傅，我是男的，没法学啊，而且平日里您总是要我学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罐儿鹌鹑、卤什锦、卤子鹅、山鸡、兔脯、菜蟒、银鱼、清蒸哈什蚂、烩鸭丝、烩鸭腰、烩鸭条、清拌腰丝儿、黄心管儿、焖白鳝、焖黄鳝、豆豉鲇鱼、锅烧鲤鱼、锅烧鲇鱼、烀烂甲鱼、抓炒鲤鱼、抓炒对虾、软炸里脊、软炸鸡、什锦套肠儿、卤煮寒鸭儿、麻酥油卷儿、熘鲜蘑、熘鱼脯、熘鱼肚、熘鱼片儿、醋熘肉片儿、烩三鲜、烩白蘑、烩鸽子蛋、炒银丝、烩鳗鱼、炒白虾、炝青蛤、炒面鱼、炒竹笋、芙蓉燕菜、炒虾仁、烩虾仁、烩腰花儿、烩海参、炒蹄筋儿、锅烧海参、锅烧白菜、炸木耳、炒肝尖儿、桂花翅子、清蒸翅子、炸飞禽、炸汁儿、炸排骨、清蒸江瑶柱、糖熘勾芡仁米、拌鸡丝、拌肚丝、什锦豆腐、什锦丁儿、糟鸭、糟熘鱼片儿、熘蟹肉、炒蟹肉、烩蟹肉、清拌蟹肉、蒸南瓜、酿倭瓜、炒丝瓜、酿冬瓜、烟鸭掌儿、焖鸭掌儿、焖笋、炝茭白、茄子晒炉肉、鸭羹、蟹肉羹、鸡血汤、三鲜木樨汤、红丸子、白丸子、南煎丸子、四喜丸子、三鲜丸子、汆丸子、鲜虾丸子、鱼脯丸子、饹炸丸子、豆腐丸子、樱桃肉、马牙肉、米粉肉、一品肉、栗子肉、坛子肉、红焖肉、黄焖肉、酱豆腐肉、晒炉肉、炖肉、黏糊肉、烀肉、扣肉、松肉、罐儿肉、烧肉、大肉、烤肉、白肉、红肘子、白肘子、熏肘子、水晶肘子、蜜蜡肘子、锅烧肘子、扒肘条、炖羊肉、酱羊肉、烧羊肉、清羔羊肉、五香羊肉、氽三样、爆三样、炸卷果儿、烩散丹、烩酸燕儿、烩银丝、烩白杂碎、氽节子、烩节子、炸绣球、三鲜鱼翅、栗子鸡、氽鲤鱼、酱汁鲫鱼、活钻鲤鱼、板鸭、筒子鸡、烩脐肚、烩南荠、爆肚仁儿、盐水肘花儿、锅烧猪蹄儿、拌稂子、炖吊子、烧肝尖儿、烧肥肠儿、烧心、烧肺、烧紫盖儿、烧连帖、烧宝盖儿、油炸肺、酱瓜丝儿、山鸡丁、拌海蜇、龙须菜、炝冬笋、玉兰片、烧鸳鸯、烧鱼头、烧槟子、烧百合、炸豆腐、炸面筋、炸软巾、糖熘饹、拔丝山药、糖焖莲子、酿山药、杏仁儿酪、小炒螃蟹、氽大甲、炒荤素儿、什锦葛仙米、鳎目鱼、八代鱼、海鲫鱼、黄花鱼、鲥鱼、带鱼、扒海参、扒燕窝、扒鸡腿儿、扒鸡块儿、扒肉、扒面筋、扒三样儿、油泼肉、酱泼肉、炒虾黄、熘蟹黄、炒子蟹、炸子蟹、佛手海参、炸烹儿、炒芡子米、奶汤、翅子汤、三丝汤、熏斑鸠、卤斑鸠、海白米、烩腰丁儿、火烧茨菰、炸鹿尾儿、焖鱼头、拌皮渣儿、氽肥肠儿、炸紫盖儿、鸡丝豆苗、十二台菜、汤羊、鹿肉、驼峰、鹿大哈、插根儿、炸花件儿，清拌粉皮儿、炝莴笋、烹芽韭、木樨菜、烹丁香、烹大肉、烹白肉、麻辣野鸡、烩酸蕾、熘脊髓、咸肉丝儿、白肉丝儿、荸荠一品锅、素炝春不老、清焖莲子、酸黄菜、烧萝卜、脂油雪花儿菜、烩银耳、炒银枝儿、八宝榛子酱、黄鱼锅子、白菜锅子、什锦锅子、汤圆锅子、菊花锅子、杂烩锅子、煮饽饽锅子、肉丁辣酱、炒肉丝、炒肉片儿、烩酸菜、烩白菜、烩豌豆、焖扁豆、氽毛豆、炒豇豆，外加腌苤蓝丝儿这些厨艺，除了给您下饭，并不能增进我的武艺！于是我只能偷偷在尹方丈那习得盲人按摩掌，在王方丈那学了千里跑狗腿，在刘方丈那会了胡言乱语嘴，在宋方丈那修了冥顽不灵耳。这些已经足够我闯荡江湖，打出一番名堂！！”“他们都是纸面功夫，哪能跟我们的绝技相提并论，你提的那几个老和尚，虽然剑法比我高超，掌法比我柔和，心法比我深厚，但是武学方面与我相差实在甚远。我劝你心怀寺庙，莫再追逐这世间的虚荣，安心留下继续学习厨艺，不，武艺！否则，你能否安全离开本寺，还是未知！”我有点慌了，因为师傅的箴言半真半假，始终将恐惧与焦虑降临在我光秃的头顶，我无奈说道：“师傅，那我还需要帮您再干多久？别对我说永远、永远，永远是太昂贵的誓言。”“我不为难你，你说几天吧。”“只能四天！”“春天、夏天、秋天、冬天。”“那就三天！”“昨天、今天、明天。”“两天吧！”“白天、黑天。”“一天，我求求您了。”“每一天。”我的喉咙像是灌满了水银，毒性分明要从我的气孔散发而来，我却张不开嘴反驳不出一句话。起初，师傅封杀了我的师哥，我没有说话，因为我喜欢我师姐；接着，师傅封杀了我的师姐，我没有说话，因为我又喜欢上了我师妹；后来师傅封杀了我的师妹，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以为他用梯度降序已经跃过了我；最后师傅封杀了我，却再也没有人为我说话了。建议你现在可以开始点击音乐边放边听了#故人多在白头翁尔后的日子里，我尽心尽力，留在我寺，只为精心修研佛道，增进武艺。一开始，的确有些许不服气，觉得师傅有意为难我这未还俗的弟子。直到一日，我给师傅送洗净的袜子时，偷听到了掌门和师傅的谈话。“掌门，掌门，求你别再查了，这功夫能不能打，我们当师傅的能不知道吗？我留洋回来，真招式我学了九年，徒弟练跑了，名声练砸了。现在这新口诀虽不能以一当十却也能强身健体，谁家的武学还能没一两招破绽呢，您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能飞檐走壁吗？我不想再打了，我就想安稳退休，行吗！”我临言涕零，不知所云。一天夜里，师弟师妹们开始谈论起师傅那虽难为浮云遮望眼却也忍不住多瞧几眼的金丝袈裟。云想衣裳花想容，说我师傅这件锦绣袈裟实在不为过。他们相信师傅与西游记里的黑熊精不同，彰显的是求实的本性，因为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功夫不好，袈裟难保。“师哥，这袈裟是何来历？”师妹问我。我闭上眼，缓缓说道，“此物熠熠生辉，上嵌千宝，是舞林盟主御赐珍物。”大家自那时便对师傅这佛家圣僧充满仰慕之情、敬佩之心。师傅是有故事，有阅历，有能耐的。更重要的是，他是有真才实学的，获得了武林盟主的认可的。他们不知何时才能明白，师傅的舞艺，才是让我寺门派坐实江湖头把交椅的噱头。每当武林大会众生切磋之前，是我们这帮人等上去搔首弄姿惹得众英雄欢笑，才平定了江湖风波。夜半三更，我趁师傅又去醉仙楼之际，去偷看他的金丝袈裟，做工确实精湛，纹路细腻。上头绣着的复杂的网格与双一流的花朵和蝶，表面涂层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着歪歪扭扭的智能标签。而当我将袈裟放回衣架时，却觉着这架子分明有些熟悉，定睛一看，像极了我那昔日里一起嬉笑怒骂的师哥师姐的骨架。我害怕极了，疯一样逃离师傅的衣帽间，因为我看衣柜里还有一处空间，这尺寸与我体型是万分契合。回头望一眼，这袈裟继续嗦食着这骨肉相连，彷佛还在对我笑：我们，在一起。

.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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